人可以被消灭,但人不能被打败!
——海明威
98年8月25日,医生告诉我那诊断书上的“+”就意味着我已怀孕,在惊愕过后,我便兴奋不已。走在路上,风儿在笑,云儿在跳。回到家,丈夫得知了这出乎意料的喜讯后,立即弹起了尘封的吉他,开始了他的亲子活动。两个月后,做B超的医生宣告胎儿已经死亡,我仿佛一下子被推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潭,我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这怎么可能?!在经历了令人窒息的永生难忘的人流手术后,我还难以相信肚中的小宝宝已离我而去。休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总是潸然泪下,一觉醒来,泪痕总是爬满眼角,任丈夫万般体贴总也难以抹去我心中的悲痛。时间不过是酸楚的泪水串联而成罢了。无奈中,我拾起了《老人与海》。桑提亚哥在第84天的空手而归后,依然孤身远航的身影,隐隐地触动着我心底那被泪水浸泡得快麻木的心弦。难道我将永远这样痛苦下去?我开始反省、震惊,好像灯泡的钨丝突然被接通,被点亮而散发着光辉。两天后,我毅然边吊针边捧起了《大学英语》,艰难地啃起了A、B、C;七天后,拖着虚弱的身体,我迈进了本科段的自考试场┅┅
2000年10月5日,医生确诊我再次怀孕时,我已无半点惊喜。当时,新学期刚开始不久,许多工作正需要我去做,可孩子却不期而至。一周后,我的腹部时常感觉下坠,半个月后,下身见红。“绝对卧床休息”,诊断书上那几个字在我看来是那样的恐惧、无情。我整天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生怕肚中的小宝宝会再次逃走,只想紧紧地抓住他,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焦灼、害怕,我每天都在与时间苦苦相煎------黑暗中,桑提亚哥只身在深海处征服马林鱼的模样如电影特写镜头一般在我眼前闪现。海风夹着海腥味吹拂着桑提亚哥,也梳理着我那不安的心绪。难道就这么整天在自己制造的苦闷中挣扎、消沉?!“不!不!” 就在海浪千回百转终于冲过了礁石后,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强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膛。第二天一早,在床上,我开始走入那飘摇的北宋,拜访苏东坡,走近朝云,推敲起了《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山》的毕业论文的构思、写作┅┅
2003年4月11日,孩子又发高烧了,一天三餐都未进食。下班一进门,才22个月的他就只知道粘在我的屁股后面嚷着:“妈妈,痛!”“妈妈,抱!”急得本就紧张兮兮的我更是团团转,不知是真是假,不知是给饭还是给药。来不及扒几口,匆匆赶到医院,《命运悲沧曲》就即时奏响,好不容易量了体温,39.2℃,咽喉红肿。“四小时一次百服宁,早晚各一包再克。”像领了圣旨似的又急急赶回家中。在给咆哮的小老虎灌过药后,终于,自己的四肢可以自由地呼吸一回。瘫在沙发上,一直犹豫着是否参加第二天的比赛。一旁的书架上,我又看到了桑提亚哥,又看到了海明威说的那句话,仿佛它们早就静静地站在那一头冷冷地取笑着我的懦弱。
今天,我终于来赴约了。感谢生活,感谢那如同我生命中的明灯的那一句:“人可以被消灭,但人不能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