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学生,一旦他们走上社会,是发也好,是栽也好,我都是不太在意的。我一向认为,在我那么多的学生中,总会是有人走上领导岗位的吧;总会是有人最终在学术或专业上达到一定的造诣的吧。同样,在我那么多的学生中,总会是有人走进班房的吧?虽然我至今还未听说我的那一位学生进入了班房,但我从不排除在我的学生中有人进过班房的假设。
我在教学这个岗位上工作着,接受着领导的安排,今年教什么年级,有那些学生会出现在我的班上,一切都是偶然的,不过,不论教什么样的学生,在他们中,肯定是有优有劣的。我的责任就是向他们传授一些指定的学科知识,演示一些做人的道德规范,至于我能对学生产生多大的、什么样的一些影响,应该是很难说的。家庭成员、同学、朋友,或者说学生熟悉的每一个社会成员都会对学生产生影响,就说老师吧,学生也不会只你一个老师吧?也许你的行为中的某一项,或者你与学生之间发生的某一件事会对学生产生较大的影响,但你肯定难以左右学生的人生轨道。
在我的同事中,总有一些人不厌其烦地说着他过去的学生,说当年自己是如何如何教他的,现在他是如何如何地了不起,好象那个学生的成就是他教出来似的。我对这种教师总是冷眼旁观,觉得那是在自我作秀。教书教到一定的时候,总会有学生被你送进大学的,也总会有学生被你送进失业队伍的。如果你认为把学生送进大学是你的成功,那么,你将学生直接送进失业的队伍不就说明你的失败么?所以,我总是羞于在别人面前说起我是怎样将某某学生教到考入清华、北大的,而非要我说时,我只能明确地说学生是如何如何地聪明,他在任何老师的教导下都是会成为高材生的,他的成绩绝对不是我教出来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话说到这种份上,你也不要认为这是我谦虚。事实上,能考上清华、北大的优秀学生,在一定和程度上是用不着你教的,他能偶尔让你回答他的一个问题已经很不错了。以去年我带的班级考入清华、北大的几位学生来说吧,从高二起,我就直言,我的课你们完全可以不听,作业也可以不交。然而他们依旧在我所教的学科非常优秀,偶尔提出一个问题,还得与他们讨论大半天。去年网上介绍武汉外国语学校的一位老师从来不布置作业,而学生考得依旧令人羡慕得不得了,这消息我信,因为我从相关报道中知道,这所外国语学校是从武汉市全市几十万小学毕业生中挑选数百名初中生,然后再又从自己的初中毕业生挑选一部分学生并加上在全市的优秀初中毕业生中挑选一部分学生,两者一共加起来也就数十名高中生,说这些学生是千里挑一的也不为过,他们用得着你去教?用得着你去布置作业么?他们优秀着呢。
学生的发展虽然不是天生注定的,但影响的因素肯定是多方面的,而且主要的应是学生自身的素质和社会环境给学生影响。我教书这么多年,与学生之间的故事也能装上几箩筐,但我从来不认为我对学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我只是学生社会环境中的一小部分,而且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我的教过的学生走上社会后,成为领导也罢,成为专家也罢,这些都不是我的功劳;就象他们中有的人成为囚犯不是我的责任一样。因为我对他们的付出与我对那些最终成为社会中最普通的公民的学生的付出基本是一样的。尽管我对顽皮的学生操过更多的心,对优秀的学生给予过稍微多一点的关注,但我觉得那都是我的工作应尽的责任,是一个因材施教的过程。
每一个名人的背后都有许多的老师,而它的成就是哪一位老师造就出来的呢?当每一位老师都指着他说,这是我教出来的,我们是否会觉得这样有点滑稽呢?
我们知道毛泽东有一位教过他的老师——徐特立,不过,我们中还有多少人知道毛泽东其它老师的名字呢?还有多少人知道徐老教过的其它的学生呢?我只敢肯定,毛泽东不止徐特立一位老师,徐老也不止毛泽东一位学生,毛泽东的成就绝对不可能是徐老教出来的。我之所以知道徐老,是因为毛泽东主席的那一句名言“三十年前您是我的老师,三十年后的今天,您仍然是我的老师”,这句话感动着许多人。否则,我是否知道徐老还是一个未知数。
另外,我还想问一下,牛顿的老师是谁?爱因斯坦的老师是谁?布什的老师是谁?江泽民的老师是谁?同样,希特勒的老师是谁,本·拉丹的老师是谁……
所以,任何一位老师,特别是班主任,千万不要认为优秀的学生是你教出来的。衡量我们的成就,不应是我们教过多少优秀的学生,而是我们教出了多少合格的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