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今天·明天)
作者：余秋雨 阅读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3-10
（一）收藏昨天o
余秋雨=C NZ
你其实已经有了一位最好的人生导师，那就是你自己。这并非搪塞之言。人生的过程虽然会受到社会和时代的很大影响，但贯穿首尾的基本线索总离不开自己的个体生命。个体生命的完整性、连贯性会构成一种巨大的力量，使人生的任何一个小点指向着整体价值。一个人突然地沮丧绝望、自暴自弃、铤而走险，常常是因为产生了精神上的“短路”，如果在那个时候偶然翻捡出一张自己童年时代的照片或几页做中学生时写下的日记，细细凝视，慢慢诵读，很可能会心情缓释、眉宇舒展，返回到平静的理性状态。其间的力量，来自生命本身，远远大于旁人的劝解。.
拿起自己十岁时候的照片，不是感叹韶华易逝，青春不再，而长久地逼视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它提醒你，正是你，曾经有过那么强的光亮，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多的可能，而这一切并未全然消逝；它告诉你，你曾经那么纯净，那么轻松，今天让你苦恼不堪的一切本不属于你。这时，你发现，早年自己的眼神发出了指令，要你去找回自己的财宝，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回原处。除了照片，应该还有其他更多的信号，把我们的生命连贯起来。为此，真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你看在家谱中呈现出来的那个清晰有序的时间过程是那么有力，使前代为后代而自律，使后代为前代而自强，真可谓生生不息。个人的生命也是一个前后互济的时间过程，人就像一个家族一样，是不是有身份、有信誉、有责任，就看是否能把完整的演变脉络认真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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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忘却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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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团清冷的云朵，倏忽间飘散为丝丝缕缕的记忆。Fy0yaj
昨天是一枚半熟的青果，咀嚼起来总有几分酸涩的滋味。W*
曾经欣喜于日出的辉煌，把心中的激情倾注于生命的起跑线，心情幻想；曾经驻足于青春闪光的年轮，把一切憧憬坦露给现实，潇洒地追寻……e7g'%
可时光并不等待生命的动作，转眼间，昨天就成了过去，许多来不及成就的梦幻，就成了一种遗憾、一种怅惘。1-@
昨天的故事，余韵绵长，却也伤痕斑斑。9h
昨天的喜悦，纵使甜透心底，那也只不过是一杯柠檬水，于今天明天都是酸酸的味。J[{H]
铭记昨天，就会感伤连连，旧痛难愈。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为已经失落的梦幻而迷茫呢？生活的节奏已给人们勾划出一条渐远渐宽的人生道路，时代的脉博也已改变了人们审视世界的目光，我们又何必拘泥于曾经绵绵的悲痛呢？:
我们面对的是今天的丰满和明天的绚丽，我们便没有必要去回忆昨天的不幸，使今天不安，使明天消沉。j^
忘却昨天，珍爱今天，把全部生命置于正在进行的求索，去实现想做而应做的事，为自己的人生篇章涂上凝重的惊叹号，也为遗留的空白填上贴切而伟岸的字眼。xW
忘却昨天，是人生的一次大超越。从今天起步，从今天开始，人生之路就会通向辉煌的明天。[]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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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今天，我们一起走过N/f.ix
总有一种感动让我们泪流满面。KA}f$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血脉贲张。mTq
总有一种倾诉让我们铭心刻骨。Vya*O
总有一种传说让我们义无返顾。Dp
总有一种卑微让我们怦然心动。*
总有一种崇高让我们凝神屏息。:fO"
总有一种过去让我们记忆犹新。5d2=
总有一种将来让我们悠然神往。lnt
也许，多年以后的匆匆行程中，偶而停留疲惫的脚步，回头翻捡旧梦，你会有一丝裸程的尴尬，会有一份曾经拥有的慰藉，会有一种终于走过的欣喜。2:qf;5
有关仙女的传说仍是那么纯洁和美丽——在喧嚣的人群中，在职躁动的心灵里。有关光阴的故事中，你看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脸上写满平常的充实和平淡的希冀。pFtOzD
河畔摘花的少女，总让你想起那一袭醉人的绿，还有，宁谧的月光下，正倾听大师琴声的那一脸沉静的盲妹。旷野中追风少年的身影，不知怎的，总在你眼前幻化成那位烈日下一瘸一拐拄着桃杖前行的英雄。风中飘拂有如残雪的发，让你看到了一份代代相传的信念，一份年复一年的执着。g=d
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最后的晚餐早已成为绝妙的抒情素材，没有告别的聚会也许终将流于平淡。但是，你看到，上帝的窃笑声中，米兰·昆德拉的鹅毛笔仍轻快地游移着。zq!`
最后一次出门远行，不知行程，也不问归期。为了远方流行的某种传说，你义无反顾。你眼里，飘过一们俄罗斯老人迷惘而坚定的身影；你心中，洋溢着一股无法压抑的温暖，那是列夫·托而斯泰留给他所挚爱的世界的最后一抹深情。+dz
于是，如血的朝霞或夕阳中，你背起了行囊。?l/QU
多年以后的匆匆行程中，偶而停留疲惫的脚步，回头翻捡旧梦，也许，你会感到一丝裸程的尴尬——毕竟，那时我们年轻；也许，你感到一种曾经拥有的慰藉——毕竟，那时我们还年轻。t)/W}o
也许，还有可能，隐隐地，你心中涌起了一份终于走过的欣喜。10!
——是啊，毕竟，那时，我们正年轻。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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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寻找今天的快乐1YM
总是追忆美好的昨天，憧憬幸福的明天，最不满意的就是今天。这种人活得最不快乐。而我也许就是其中一个。$UvW
小学，被严厉的老师管怕了，最盼望到初中得到些自由。到了初三，生活的全部内容是学习，学习的全部意义是中考，对高中幸福生活的企盼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学校，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得又哭又笑，一切都太平淡了。说不出它有什么样不好，只是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个集体，这个集体也不属于我。失望之中，我只是一味地怀旧，拒绝接受新的生活，给老同学的信中除了抱怨今天的生活就是怀念快乐的往昔。我仿佛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大玻璃罩中，清楚地看着人们今天的生活，呼吸着的却是昨天的空气。r7m
我好象突然发现了初中生活的好，初中同学的好。一有空闲就心急火燎地往母校跑。但每次去总会有些失落，好像老同学都变了。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他们并没有变，只是我在幻想中把初中的同学和生活添补得太完美了。,3+X1g
班里有位很阳光的女孩，用她的快乐感染着我们。我想，快乐不会自己跑来找你，除非你去争取。我有太多的幻想，却从未为实现它做过什么。如果当初带着灿烂的笑容而不只是期盼走进高中校门，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无谓的不快乐 。rsI
我终于学会了去寻找今天的快乐。也许当我跨进大学校门的时候，我会愉快地对自己说：“今天，我很满意。”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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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 月6Q(}s
当办公室后面的小河一再膨胀时，我知道，丰沛的雨季又来了。不过，这一季的雨水来得特别早，出乎我的意料，使用权我没有准备去承受这一场雨季的湿润，洗涤我岁月的长衫。9_
太平洋上的风姑娘，欣然接受北婆罗洲莽莽苍林的邀请，夹着一条长长的水带，翩然来到北婆罗的上空，洒下清泉万丈，让热情奔放的处女林，显露着久旱逢甘露的喜悦。MX&{
在岁月的长河里，我摆一叶轻舟，从我生命的源头起起航。V
河的两岸，有桃红柳绿的葱茏簇拥，互争艳丽；也有骨牌楼宇的森林，穿插在其间；更有暗礁潜伏在激流中，让我的旅途充满崎岖和不安。T\
激流中，也许会错过停泊的岸头，才能觅得柳暗花明。N.
人的一生中，难免错失良机，与幸运失之交臂。u
我的小舟，就常常在岁月的长河中漂流。2\O
这一季春雨，扑打在我的窗口，敲响我每一个梦境中的时钟，狂嚼着我的梦，这才发觉我的梦境如此苦涩难咽，便把破碎的梦吐在玻璃上，让碎片模糊我的视线。3F 'JC
我在河流上狠狠触了礁。O
而风，仍不肯停歇，依然在广阔无垠的星宇下旋舞，旋舞。>&}AQ
舞得精彩，舞得狂乱。brm?-,
我只好逐一拾起被震碎的梦境，像一幅拼图游戏，以颤抖的双手，贴拼生命。tMw[_
风，依然不肯停歇，任性地舞动着风云。?OAK
岁月的长河被舞得惊涛骇浪，而我仍摆一叶轻舟，冲破浪头，驶向前方。805Jjs
我不怕被覆舟。=Bp
我更不怕颠簸。H[c
我只想证明我不是一个渡客。k+
小河，每天都在膨胀。vQ>Xi<
雨水的丰沛，是造成小河必然膨胀的现象。y@GqB~
河里的鱼群，在简陋的洞口，闪着觊觎的目光，等待一口果腹的美食。`fhLM
小河孕育了鱼群。y&+Kd
在岁月的长河里，会不会在一瞬间，从一座桃花园忽而转变成人间地狱？我不解生命的定义，只好继续在河流中起航漂泊，到天涯海角去观赏日出日落，以平息生命中的曲折。cK]Xg{
每天，在河流上拼搏。aOcK{x
每天，在细嚼生命。~z
每天，活在日出日落之间。>p
每天，然后又每天。{q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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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说明天l!ei{?
“明”字由日月两部分构成，甲骨文以“日、月”发光表示明亮；小篆从月囧，从月，取月之光；从囧，取窗牖之明亮。其本义为明亮，清晰明亮。《荀子·天论》云：“在天者莫明于日月。”次于今天者谓之明天，它是一般将来时，指最近的将来光明再次降临的时光，始于子时，终于亥时，不，它并没有终了，而是衔接了另一个明天。谁都拥有明天，寄希望于明天，如诗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可明天究竟是什么？谁能真正说清楚呢？ P1
在科技不发达时代，人们在每一个夜晚，眺望黑沉沉的天际，期盼着东方既白，黎明的到来，太阳的再次升起，对他们来说，有太阳的明天便是温暖，便是食物，便是生命，便是希望。《诗经》中不乏对明天和日月的吟咏和期盼，如《日月》中的“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 像《君子于役》中的“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像《鸡鸣》中的“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李陵与苏武诗》中有“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古诗十九首》中的“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对逝去时光的感叹和对明天的期望是古人诗歌中的重要主题之一，反映出古人对日月的敬慕，对昨天的依恋，对明天的向往，对未来的憧憬。 kIL
生活在今天的人们，又何尝不期盼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呢？当我们拖着疲惫的心和肉体迎来夜晚的时候，当我们因今天的经历而充满懊丧的时候，当我们或许在昨天今天遭遇不幸的时候，明天总是最好的心灵医疗师，明天总是使我们重新振作起来的灵药。明天，决不会是今天简单的重复；明天，决不会是时光机械的轮回。明天会充满新的机遇、新的成长，明天会诞生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Y|
明天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是的，明天会有太阳升起，也会有太阳沉落；明天的钟声会在每一个时钟、分针与秒针相吻合的地方响起；明天在暮色的苍茫中，依然会有迷程的雀鸟找不到宿夜的窝巢；明天还会有风吹过绿叶摇曳的树梢……但是，明天决然不止这些，明天的或然性是无限丰富的，明天的宇宙会爆出许多新的恒星，明天的世界会永远充满新的色彩，明天的大地会普照新的阳光，明天那北去的候燕或许会归来，明天的芳草地里会有无数新的嫩芽绽出，明天还会有令我们心灵企盼的更加莫测的契机，更加丰富的机遇。明天或许会有一封远方来信，告诉我久远的分别之后，他或她的奇遇，他或她体会到的人生幸福，我焦干的心会从那流畅的笔触里获取甘泉；明天，或许会有滑翔的鸽群飞过窗前，会给空茫、突兀的视野增添一片风景，给灰暗、沉郁的眼睛平添一片惊异；明天，或许会在那条空荡荡的林荫上，走来你，与踽踽独行的我不期而遇，擦肩而过，相会一笑，尔后永远地告别；明天，内心的流浪人，或许会遇到一个宿处，走进一个烟雨迷漫的小屋里，喝上一杯滚烫的咖啡、回味一路的艰辛，就象齐秦所唱的那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待着那个谁也都不清楚的明天......" &'>z>L
正是明天的不可知和不可测，给我们每个人的未来以无数个解，正是明天的彼岸，使我们产生新的力量去舀除船仓里的积水，修复受损的船体，抚平身上的创伤，重整生活的风帆。《国际歌》中“团结起来到明天”的呼唤曾鼓舞多少被压迫者挺起自己的胸膛，用鲜血去浇灌明日的花朵，去托起明天的太阳；而今，对明天美好世界的憧憬正是我们辛勤劳作的力量源泉，对明天美好际遇的企盼，对明天人和事的良好想象，亦正是我们在灯光下思索的方向。只有明天，才会在梦中给我们奉上甘甜的醇酒；只有明天，才有可能实现我们每个人对自己、对事业、对家庭、对社会、对人类的梦想和渴望；每一个明天，都会有新的太阳升起，无论今天是冷是热，是风是雨，是冬还是夏…… ft14Z:
不能忘了，今天是明天之始，是明天的铺垫，把握好每个今天，亦是在营造每个美好的明天，虽说是应该享受每一个今天，但对今天最好的享受莫过于成功地创造了希望的明天，如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当我们回忆往事时，不会为因碌碌无为而后悔。当今天的享受明白地会成为明天的遗憾时，那么这种享受便不成其为享受，而是一种对明天的亵渎，那就近如吸海洛英了。所以说，不能创造每一个美好今天的人，就很难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JD(.
在黑沉沉的夜里，在蓝盈盈的梦里，我们每一个人的涌动的心，都在渴盼着更美好的明天，让我们为明天而努力、祝愿！&q1P\#
